用过午膳,沈如筠立即起身,意欲招呼宁朔与左云桉离开主院,避免祖父被二人奇怪的争风吃醋波及,不料又一小厮匆匆跑来。
“大小姐,一个自称王啸天的男子说想见您!”小厮轻喘着气道。
闻言,沈如筠眼前一亮,拔腿就往院外走,全然忘了身后二人。
见状,宁朔也不追,反嬉皮笑脸地凑到沈老太爷身边,同他解释道:“老太爷,那王啸天可是安城鼎鼎有名的扛鼎屠夫,他今日前来拜见,怕是存了投奔的心思。”
“哦?”沈老太爷眼前一亮,颇为激动道:“如此能人,愿意投于女子麾下?”
“他与如筠比试过,输得彻底,自是心服口服!”宁朔靠着沈老太爷,煞有介事道:“别说那群习武的大老粗,便是我爹我两位兄长,都赞如筠厉害!”
“这人啊,本事到了一定的地步,别人都不会在乎她的性别,如筠便是这般有本事的女子。”
“你小子!”沈老太爷笑着点了点男子的脑袋,心情很是愉悦:“如筠丫头天赋是强,但还有进步的空间,不兴这么捧着。”
“老太爷,小朔说的可都是实话,现在京城谁人不夸如筠一声厉害,也就是您常年闭门不出,否则门槛早被各家媒人踏破了。”宁朔笑眯眯道。
闻言,左云桉猛然转头看向男子,眸中是难掩的警惕。
对方说这个作甚,莫不是想要越过如筠在沈老太爷这边讨巧?
“踏破门槛也不行,我沈家如今可不嫁女!”沈老太爷翘着唇角,语气颇为得意。
他家如筠刚被萧亦然那厮换亲时,虽多有人同情,可背后也少不得有人嚼舌根看笑话,如今,他家如筠算是熬过来了。
“如筠日后要承袭沈国公爵位,自然不外嫁,可便是沈家招婿,各家怕也得取号排队。”宁朔说到这,瞥了左云桉一眼,别有深意道:“我爹今日还笑着问我呢,以我同如筠的关系,可能插个队?”
闻言,左云桉脸色沉了下来,沈老太爷亦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男子:“小朔,你这话是认真的?”
“咳!”宁朔轻咳一声,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十分真诚道:“老太爷,我是真心喜欢如筠的,早些年我与如筠交好时,我爹便有意同您老提亲,只是我们宁家到底比不得沈国公府,我爹怕高攀不成最后闹得我与如筠连朋友都没得做,哪成想,没提这茬子我和如筠也断交了,后来她又与萧亦然定了亲……”
说到这,他顿了顿,面上露出腼腆笑意:“如今,如筠与萧亦然的婚事告吹,我又与她重修旧好,我想,这或许也是天意,我当为自己争取一回。”
见男子这副模样,沈老太爷拍了拍他的手背,委婉道:“小朔啊,不瞒你说,我也曾属意你,只是如今你也瞧见了,我给如筠定的并非好姻缘,她又是个有主意的,往后嫁娶,怕是只能看她的心意。”
“老太爷,晚辈同您说这些并非是想让您给我和如筠定下姻缘,晚辈只是希望,若如筠日后没有喜欢的,想依据家世品性等方面挑选一个,您能跟她提提我,让我插个队,优先接受她的考核。”
“行!”沈老太爷一口应承,末了似想到什么,扭头朝身侧看去,果见左家二小子脸色不太好看。
宁朔顺着老太爷的视线看去,唇角勾起愉悦弧度:“左二公子为何脸色这般差?”
“没什么。”左云桉轻轻摇头,语气分外平和,心中却是波涛翻涌。
“左二公子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歇息吧,我与老太爷许久不见,还有许多话要聊。”宁朔笑眯眯言罢,扭头继续拉着沈老太爷畅聊。
左云桉不语,冲纠结地朝自己看来的沈老太爷报以温和浅笑,抬手做出走路动作示意自己先行离去,随后悄无声息退出主院。
一旁的傅容将左云桉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又瞧了眼逗得老太爷哈哈直乐的宁朔,有些苦恼地扶了扶额。
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大小姐终日面对这二人是否会感到头疼。
沈如筠并不知她离去后主院内的暗潮涌动,此刻她正端坐于前厅主座上,与下的王啸天谈笑风生:“王大哥当真要投奔于我?如筠只是一介女流,你就不怕外人笑你屈居于女子之下?”
“沈大人说的什么话?”王啸天情绪十分激动,“蹭”地从座位上站起:“大人是女子不假,可你并非普通女子,你一个人能一日砍杀一千余人啊,这样可怕的战力,我敢保证,放眼整个大周无人能与大人相比,能追随如此悍将,众人羡慕我还来不及,何来嘲笑之意?”
末了,不待女子接话他又道:“大人若是嫌弃我王啸天只是一介莽夫,尽管直言,何必妄自菲薄,大人若认为自己只是一介女流,就不会入朝为官。”
“呵!”沈如筠失笑,抬手示意男子坐下:“王大哥稍安勿躁,你坐,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王啸天依言坐下,却并未去碰手边茶盏,而是一脸严肃道:“沈大人,你到底是何意?愿不愿收我,给个准话!”
“王大哥神勇之名,我早有耳闻,心中神交已久,可正如我方才所言,我只是一介女流,我自不轻视自己,但这世道轻视女子,我做不到堵住悠悠众口,也想知晓王大哥心中真切想法。”沈如筠说到这,端着茶盏缓缓站起身来,抬脚行至男子身前,亲手将茶盏奉上:“若王大哥能做到不惧外界目光始终坚定地追随于我,我自然以真心相待,绝不辜负王大哥的信任!”
“一言为定!”王啸天接过茶盏,豪爽地仰头畅饮,随后微微愣住:“这茶是温的?”
“是温的!”沈如筠颔,转身行回主座前坐下。
“为何是温的?”王啸天身子朝女子所在方向前倾,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你们大户人家,喝茶不都喝的滚烫的热茶吗?”
“待贵客,自然遵循贵客的习惯。”沈如筠唇角弯起清浅弧度,不疾不徐道:“大户人家喝热茶,不仅因为有闲暇时间品茗,亦为了约束举止,保持行为端方优雅,可普通百姓却不讲究这些,无论是茶还是水,都是用来解渴的,大口畅饮才痛快,想来,王大哥也是此等豪放不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