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外,苍龙往厅内张望了一眼,见那老道又拾起了筷子仔细扫荡着桌上的残羹,一副许久没吃过饱饭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大婶,你可知踏入仙道光拜个仙门就需要花费多少银子吗?”
“啊,还要银子?”
苍龙点点头,伸出一个手掌比划了一下。”五两?那还好,我们家虽不富裕,但这点银两还……”话未说完,就看见苍龙大摇其头。
“难道是五十两不成?”周道儿母亲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真是五十两,看来只能把家中那条小船卖了,而后把屋后那些牲畜也一并处理了才……”
苍龙苦笑一声:“只怕最少要五百两才行。”
周道儿母亲顿时双目圆瞪,明显吓了一跳:“五……五百两……为何要花销如此之多?”
“我也是别处听来,我一朋友有一远方亲戚正是拜入玄心宗门下,据说前前后后花销的只怕还不止此数。”
“玄心宗自上代宗主起定下了规矩,入山门的行头,衣裳,固本丹药……林林总总各色物件都要学生自己花钱购置,价格又份外昂贵,加起来只怕只高不低。”苍龙曲手一一算来,周道儿母亲眼珠已然越瞪越大。
“到得近年来,其他仙门纷纷仿效,现在拜入一下小门派只怕也要上百两银子的置办费用。否则我有何必在此苦觅那些江湖游仙,早就寻上门去恳请接纳了。”
周道儿母亲顿时愁
容满面,这五百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抵得上数十年的开销,又从何处筹置得来。
二人走回厅房,周道儿早已和那老头打的火热,二人已经师傅徒弟的互相称谓起来。
那老头古灵精怪哪里会看不出周道儿母亲神情有变,先是狠狠的瞪了苍龙一眼,随后迅速变回一副笑咪咪的神情:
“周大嫂可是有难处不成?”
周道儿母亲却没好意思直说,究竟人家还未曾说过要银子之事,但不问心中又着实不安,唯唯诺诺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
苍龙看自己警告有效,心中松了一口气,这老头看来就古古怪怪,怎么也不象好人,苍龙这些天和周道儿家人相处下来已经颇有感情,实在不愿意看着周家被骗,但他却不知这老头可非‘常人’。
这老头名叫李欢喜,原本倒真是玄心宗门下弟子,当年李欢喜入选山门在其家乡也算一大新闻,但想他从来好吃懒做人又好色哪里有修道的天分了,估计进玄心宗也是因为家中富有拿钱砸出来的门路。
李欢喜在玄心宗待了十五年才将最低级的画符作业完成,也算创了纪录之人。师傅看他实在不是修道的人,又教的实在没了耐心,终于忍无可忍让他提前下山入世,心中盘算,谅他也完不成修得道人境界的作业,必无再返山门之幸,美其名曰入世修行其实就是由得他自生自灭再也不管,
李欢喜倒无所谓,原本
入玄心宗也非他本意,那平淡清苦的修道生活哪里有尘世那般欢喜逍遥,但几年清苦倒也颇有收获,这次回去脑袋上挂了个玄心宗弟子的名头,回家之后大是光彩,更是每日作乐美不自胜,光小妾就纳了八房,平日里招朋唤友赌博饮酒不亦乐乎。
家中产业虽丰,可哪里经的起这般折腾,李家老辈去世之后,短短十余年,李欢喜就将家产败了一空,他所娶的女子大多来自烟花之地,看他穷了,纷纷卷了首饰细软就走,只有平日里最不待见的正房还痴心跟他。
李欢喜阳气不盛,八个小妾一个正房只有大老婆生了一女儿。李欢喜除了一张嘴皮别无所长,家产败尽之后一家三口只能靠借债度日。
原本人家看在李家也曾经风光想总有出头之日,还有几个肯慷慨解囊,后来见他借债越来越多却总也不见归还终于发了急,每日里堵门要债恐吓威胁之人不断。
原本李欢喜好歹也在玄心宗待过十数年,画几个符咒的本事还有,一般人等寻上门来闹事打发倒也轻易。
却没料到有一债主家也有一修道的亲戚,虽然也非什么厉害人物,但比之李欢喜起来本事却大了许多,眼看在家乡过不下去,李欢喜竟然抛家弃口,一人偷偷溜走,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过家门。
李欢喜修道不成,但在玄心宗数十年背的修道之书倒是不少,谈道说理起来也是头头是
道,顶了个玄心宗弟子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倒也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