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三哥还真是舍得,用这样金贵的酒灌一个小统领,”太子脑海里又出现了沈统领发酒疯的模样,“那沈瑛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让他使这种手段?”
“殿下,要不要属下现在……”
太子把手一摆,“你以为三哥是吃素的?他花那么大价钱要弄醉沈统领,还能让你把秘密听了去了?”
“无妨,”太子又道,“反正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孤之前让你查沈统领,知不知道他家乡在哪?”
厉莘想了想,回答道:“回殿下,在湿州。”
湿州?太子闭上双眼,眉头一皱。
湿州不过离京城快马一日距离,就是慢行,几日也可以到达。沈统领那句“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你再去查查雷……”太子揉了揉未平的眉心,“罢了,不关事。你下去吧。”
沈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想起来自己是在翼王府——至于一同跟来的太子殿下,隐约记得他走了。
沈统领站在护栏旁,迎着微乎其微的风,确实感到十分清爽。只是额头莫明有些痛,一摸,居然不明不白肿了。
风过荷塘,将满池荷花摇曳得朵朵妩媚,亦将沈统领抚得心安来不少。
他是醉了不是傻了,当然知道翼王和太子是拿自己开暗战。本来今天就不想来,还摊上这档子破事。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统领本能地朝腰间摸去——然而什么也没摸着,佩刀在王府门前已经卸下了。他于是化掌为拳,转身猛地推出去,也不管来者是谁,只是要打。
来人接下沈统领的拳头,拳拳相交又过了几招,他才抽出空子喊道:“别打了!”
沈统领定睛一看,此人是翼王身旁的近侍。
沈统领心下觉得有些不妙,刚要道歉,近侍却压低了嗓子,盖不住他声音里的兴奋,说道:“班长,是我!”
沈统领迟钝地眨了眨眼,“噢……你。”
又是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沈统领鬓边几绺散下来的碎发。突然他用力抓住近侍的手臂,也很惊讶地问道:“钟大炮?”
“……对!就是我。”钟磐朝四周观望了一下,从腰囊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丹在掌心,递到沈统领面前,“解酒丹,快吃下去。”
沈统领捻起丹药丢进嘴里吞了下去,背靠着石扶栏,很快感到视线清明了不少,脑子也没那么混沌了。
然后他看向钟磐,问:“翼王是?”
“是。”
“他叫你来找我?”沈统领觉得奇怪,理了理衣领,“为什么?”
“他想拉拢你,班长。你和刘尚淳见过几面、在哪里见,见了多久,他都清清楚楚。”
沈统领回想了一下上次刘大人约的茶楼,心道原来如此,“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原来是,”钟磐顿了一下,眼睛扫视四方,“你出来有一段时间了,翼王可能已经坐不住了,这些事我找个时间跟你说清。班长,你现在先按我说的做……”
正如钟磐所言,得知太子走人后的翼王已经受不了台下无聊的表演,尽管那些表演都是管家精心从各地甄选来的,可对于他而言,不过如此。
“翠屏!”翼王唤道,“你去把秦争平找来。”
秦争平原是个伶人,因为惯会模仿人而被翼王招纳入府。说白了,就是个替身。
翼王从小门离开了,见到秦争平他点了点头道:“去吧。”
又偏头问旁边的翠屏,“沈统领呢?”
“回殿下的话,沈统领在内院东厢房歇着呢。”翠屏跟着翼王到了内院,一眼望见站在东厢房门口的钟磐,翼王就让她站在此处守着,只身走过去,与钟磐一同进了厢房。
沈统领趴在圆桌上,两手枕着头,睡着了。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俩人,随后如弹簧般站起来,“见过殿下!”
接着又一撩衣摆跪下,抱拳道:“臣祝殿下生辰大吉!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翼王殿下,臣给您唱个生日歌,如何?……”
翼王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让人熬醒酒汤。
“我已经叫人去煮醒酒汤了,应该一会就送来了。”好在这时钟磐开口道。
这话头刚落下,醒酒汤就送到了门口,二人齐心协力把一整碗汤灌进沈统领嘴里,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沈统领才完全清醒过来。
“沈统领,”翼王笑着问道,“我费这么大心思找你,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殿下和刘大人来找我是说同一件事的?”
翼王点了点头,问:“我听说沈统领没有同意,所以特意来问问沈统领要怎么才肯同意呢?”
“殿下,我跟您说句实话吧,”沈统领双手交叉枕在下巴下,“我其实没有那么想回去。所以刘大人说的那句话,对我吸引力不大。”
翼王看了沈统领一会,问:“哦?那沈统领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沈统领摇了摇头,“如果在意的人死了,在这在那有什么区别呢。”
翼王已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袖中拳状的手慢慢舒展开来,继续听他讲。
“我只有一个挂念的人,我弟弟。”他惨淡一笑,直盯着翼王说道:“我弟被车撞死了。”
“我就那么一个亲人……”沈统领胡乱抹了一下脸,站起来往门外走,“抱歉,我有点……我会再考虑下的,先走一步。”
翼王与钟磐相视一点头,钟磐也跟着出去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翼王浅饮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