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医检查宜儿脖子上的伤口,又给简单消毒包扎了一下,“陛下,小小公主只是受了皮外伤,不打紧的,发热可能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吹了凉风才会如此的。”
太医写了药方,好在船上备了些常用的药,高全赶紧命人去煎药,傅月白给宜儿重新换了衣服就这么抱着她不撒手。
或许是哭累了,小丫头这会儿窝在他怀里睡着了,即使在睡梦中宜儿细细的眉毛微拧,不时抽抽搭搭的呜咽一声。
楼玉珩已经换掉湿衣服,在一旁劝道:“你把她放床上吧,你这样抱着她会不舒服的。”
傅月白脑袋很重,排山倒海的愧疚几乎将他吞没,他思绪都是混沌的,“我总是让她处于危险之中险些丧命。”他这么说着泪水又一点点濡湿眼睫,“生她的时候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我的心真的很疼,比钢刀刮骨还要疼。”
楼玉珩坐到他身旁,将他拉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他清瘦背脊,安抚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将她好好地生下来,现在又把咱闺女平安的救回来,真的很了不起。”
“有了宜儿我才知道,原来自个肚子里出来的,根本见不得她受一点伤害,那把匕首划在我宜的身上,跟划在我心上是一样疼,我当时都快气晕了,这笔账我定要找东夷算去,不剥他们一层皮都解不了我心里的气。”
楼玉珩就笑,“我就说你很厉害的吧,以后宜儿有你护着定然能平安顺遂。”
傅月白闭眼靠在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宜儿受了惊吓,我想将她带到宫里好好照顾,你也随我一道吧。”
楼玉珩低头在他额上啄了一口,“宜儿的身份如今是瞒不住了,你还得想好怎么跟百官解释这事。”
“有什么好解释了,说出实情就是,他们让我立后,我立后便是,只是立谁做皇后我自己说了算,皇家血脉我也延续了,他们要怎么反驳。”
“可宜儿到底是个女孩,他们要的是太子。”
傅月白眼睫轻颤,低声道:“那就再生一个。”他指腹轻轻摩挲女儿的眉眼,感慨道:“宜儿小时候我都未曾照顾过她,再见面她都这么大了,再生一个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楼玉珩如何不知他心里的遗憾,他那样爱宜儿却在女儿出生时被迫分离,如今再见宜儿已经这般大了,他错过了女儿许多成长的瞬间,便就想着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楼玉珩迟疑一瞬,低声道:“你如今的身体如何能承受住?”
“我第一次见到宜儿的时候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孩子连接你我的血脉,她长得几乎得了我们全部的好处,乍一看像我可神情又与你一般无二,那时你我尚在矛盾中,我心里其实挺可惜的,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孩子。”
楼玉珩心疼的啄了啄他唇角,笑道:“我那时混账总惹你生气。”
“你还说,那时宜儿差点就被你气没了。”傅月白气鼓鼓拧他手背。
楼玉珩保证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这么混账了,凡事都听你的,你指西我绝不往东。”
傅月白在想眼前这人还是他一开始遇见的那个楼玉珩吗,那个楼玉珩霸道、狠心绝情、一点也不爱他,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人,温柔,会哄他开心,会在乎他的感受,会把他抱在怀里说无数遍爱他。
傅月白就笑,也不说话。
朕要男后
“你傻乐什么?”楼玉珩搔他脸颊。
“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心里有点古怪,原来我们真的可以像寻常人家的一对夫妻,我以为我们只是同行一段,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最后竟是我娶的你。”
楼玉珩坏笑道:“是吗?究竟谁娶的谁啊?”
傅月白佯装怒道:“再这么以下犯上,朕就不娶你了。”
“那陛下想娶谁?”楼玉珩说着就要扑上来亲他。
傅月白怕他扰醒女儿,轻轻掂了掂怀里的小丫头,红着脸道:“别闹,宜儿还在呢。”
楼玉珩伸手拨了拨他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盯着他端丽面庞,感慨道:“我在无望谷时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有妻有子,我在那地狱里呆了许多年已然没了人的样子,可老天待我不薄将你送到我跟前,是你把我拉回人间,给了我一个家,我心中再无彷徨,唯觉圆满。”
傅月白唇角轻牵,“我亦是如此。”
两人含情相望,静默不言片刻,楼玉珩突然指了指傅月白怀里的女儿,笑道:“宜儿口水都流到你衣服上了。”
怀里的小人儿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嘲笑,扁扁嘴就要哭,睫上沾了细碎泪珠。
傅月白低头抹了抹女儿额头胎发,又蹭了蹭她眼睫上的泪,心中酸涩,“宜儿这一回怕是吓得不轻,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她还小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忘了。”
“是吗?”傅月白轻嗅孩子身上奶香,整颗心微微酸涩。
傅月白软软靠在他肩头,似是在寻找一丝暖意,他低头痴痴看着女儿,问道:“宜儿真的平安回来了吗,我好怕自己是在做梦,等梦一醒,我的宜儿不知在哪里,我好怕再也找不到她。”
楼玉珩心一缩,紧紧攥住他手,十指相扣,“你没有在做梦,她现在就好好的在你怀里,是你将她救回来的。”
傅月白低头抹了抹女儿额头胎发,又蹭了蹭她眼睫上的泪,心中酸涩,“宜儿这一回怕是吓得不轻,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她还小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