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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1(第5页)

  而君珂,即使后来接管了整个西鄂,也不会想到天南女王没被处死,还活着,自然不会过问有关的事。

  常倩怜被带到大庆,沈梦沉专门拨了一批红门女教徒,让她们和她学习媚术,也教会了常倩怜一些毒术,两年后便将她送回天南,开了家妓院“兰麝芳”。

  “兰麝芳”的女子,有沈梦沉提供的红门女教徒,也有常倩怜在西鄂选择的当地女子,这妓院并不走艳俗妖媚风格,专门培养琴棋书画,诗词歌舞,仪态举止出众,比大家闺秀还要调教得精心的清倌,很得天南州当地门阀官员的喜爱,很多都被赎身去做了官家妾,天南一地的官宦,后来甚至以得“兰麝芳”女子为妾而为荣。

  谁也想不到,昔日掌握天南的天南王,如今竟成了一家妓院的老鸨。

  这是常倩怜自己的选择,沈梦沉救下她,并没有干涉她之后做什么,在他看来,如果这女人什么都做不成,那么也就死了算了,但常倩怜后来的想法,也获得了他的认可,常倩怜自己是以女人手段爬上高位的,她始终认为,女子天生柔媚,以柔克刚,是对付男人的利器。

  常倩怜有一个大计划,这个计划有点疯狂,有点不切实际,但她无所谓,这个女人生性暴戾,手段极端,她不是那种稳扎稳打的政客,更多时候,她喜欢做一个居高临下搅乱一切的疯子。

  势败后被拘禁的几个月,她从天堂到了地狱,饱受折磨,自然对现今的政权充满仇恨,只要能乱了西鄂,那就是好的。

  而沈梦沉也是乐意的,他才不在乎这女人能不能做回她的天南王——只要能乱了西鄂,那就是好的。

  常倩怜舒了一口气,目光柔软地看了一眼怀孕的女子苏紫千,这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在势败入狱之后认识的牢友,这女子是医学世家出身,她娘家苏氏,夫家晋氏,都是西鄂屈一指的名医,苏家擅长妇科千金方,晋氏擅长伤寒杂症,两家世代姻亲,医术共赢如鱼得水,却在十多年前误收了个弟子,也就是后来和柳杏林并称“南北神医”的殷山成,殷山成学会两家医术,投身朝廷步步高升,成为大君的席大祭师,便不愿再托庇于两家光辉之下,捏造罪名谋害了苏晋两家,苏紫千是家族最后一人,因为给大君的王叔治病,王叔暴毙而获罪,当时也是天牢死囚。

  常倩怜在狱中,遍体鳞伤,得苏紫千数次照护,常倩怜被沈梦沉带走时,想着以后托庇人下,身边不能没一个可靠的人,便恳求沈梦沉将这女子也顺带带出了天牢,这些年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前不久苏紫千在常倩怜安排之下嫁了个西鄂小官吏,已经有孕,还自愿跟着她继续伺候。

  常倩怜失势后身边亲信烟消云散,此时心中也只信任这难友一人而已。

  “笑什么呢,夫人?”苏苏紫千问她。

  “我在笑,世上哪有不要钱的宴席?”常倩怜掠了掠额前乱,“什么样的神秘好人,救你命,给你钱,给你人,助你成就功业,然后隐身幕后,连个感谢都不要你给——若非大圣大贤,便是大奸大恶,苏紫千,你说这人是哪一种?”

  “应该是前一种吧。”苏紫千想了想,“最起码人家确实就这么送咱们回西鄂了啊。”

  常倩怜冷笑一声,取出小瓶的凤仙玫瑰花汁,慢慢染指甲。

  “苏紫千……”她缓缓道,“我不介意被人利用,这世道,从来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鄂这只蝉,安静得太久,也该挣出泥土,唱一唱了!”

  明泰七年夏秋之初,天下大事频仍。

  庆燕结盟,雄兵二十万分驻定凌、诸海二关,压上尧国边境。

  尧国态度暧昧,以小股骑兵频频和庆燕联军接触,却又对盟军的邀战避而不接,盟军试图将这些骚扰的尧骑分而灭之,以实现对尧国的局部挑衅和打击,迫使尧国朝廷选择应战,但尧国的骑兵实在太出乎意料——君珂专门拨了一批千人腾云豹重骑兵,配备上各种研制的武器,机巧和凶猛并重,局部打击和大范围覆盖同行,从马匹到武器,都是当世一流,这么一股骑兵要想实行骚扰,那是追也追不着,打也打不到,瞻之在左忽焉在右,把个盟军拖得寝食不安疲倦万分,远远看见腾云豹高出常马一头的马身就想骂娘。

  这边二十万军队被拖住,天下各国虎视眈眈的眼神,在此刻都露出更浓的疑惑之色——尧国还真是不想打啊?这国家已经低调得不能解释了!

  就在各国既疑惑又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七月十一,金昌之战爆!

  西北军团十万军突然越过龙泉山脉东北段,出现在大燕金昌府附近,随即越过金昀河,直捣黄龙,一夜之间破流花郡,摧毁了通商大埠流花郡所有的关隘!

  据说十万大军没有全部出动,只出了一个天语营,便将守军三万,还有各家门阀派驻私军无数的流花郡给夺取在手。

  七月十四,西鄂出兵,联合云雷在南北两线夹击羯胡,腾云豹骑兵对腾云豹骑兵,看起来战阵肃杀,势均力敌,结果战场之上一声呼哨,羯胡的腾云豹迎声而来,生生将主人驮到敌人面前,羯胡大败,羯胡大王图力抛弃王庭仓皇北逃不知所踪。

  云雷接管羯胡,随即尧国宣布,羯胡归入尧国领土,西鄂云雷成为尧国独立藩,其中西鄂改名西鄂郡,赐柳氏为世代郡守,云雷名称不改,实行议会共治制度,不享有独立军事权,但享有独立自治权。用尧国那位椒房专宠,生性奇妒的皇后的说法,这叫“一国两制”。

  七月十三,东堂西北驻军总制忽然铁蹄直下,踏破大燕昀河关,声称大燕探子胆大妄为,擅自潜入西北军驻军重地,被现后逃逸,为免军中机密被泄,西北军“不得不进入大燕疆域,查办窃取机密之细作”。

  这种说法当然荒唐可笑,可也没人笑,政治也好,战争也罢,借口不过是一层面纱,撕破了就是血淋淋的实质,人们只会看见这场突如其来战争所带来的影响和最终的结果——毫无准备的大燕昀河郡当然不可能抵抗得了这样攻击,事实上,原本应该“现细作不得不贸然追出”的东堂西北军,建制整齐,马蹄裹布马口衔枚,骑兵来去如风,完全就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而应该“派出细作试图骚扰邻国”的大燕,却仓皇失措,守军炸营,如果不是因为皇帝陛下刚刚下令加强所有关卡守卫,只怕一夜之间昀河郡就得沦陷。

  战果如此,其间的原因各国却百思不得其解——东堂正乱,各地割据,好端端地西北军出兵打劫大燕,平白耗费兵力,又不能对自己的军队有实际帮助,此消彼长之下,就会失去在国内的军力优势,何必呢?

  但随之而来的东堂西北军的大换装,配备了一支以羯胡名马为主的骑兵队的情形,才让各国恍然大悟——原来又是尧国捣鬼,私下里暗送秋波,隔山打牛。

  诸国一番推演,才隐约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纳兰述用兵布局之奇诡繁复,令各国高层叹为观止,以至于后世各国皇室,在编写仅供皇室子弟学习的军事和政治类书籍时,都无一例外地将尧庆燕三国之争中,尧国这个漂亮而复杂的反击开端,作为必学实例。

  各国对纳兰述的评价,一直以来本就显得纷繁而复杂,有时甚至南辕北辙——有些分析家认为这位皇帝铁血手腕,心性坚硬,登基头三年尧国朝廷血流成河便可以看出;有些人却称他心慈面软,为女子所控,哪国的皇后像尧国那样专宠?有人说他作风狡猾不拘一格,他的亲卫尧羽就从来没有在战场和人硬碰硬过;但三国之争一开幕,尧国玩的这一手,又让人觉得他心思严谨周密,无人可及。

  精英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位尧国大帝,到底算腹黑系呢还是严谨系呢还是铁腕系呢还是阳光系?最后还是尧国皇后一语定乾坤。

  “他是流水,灵动无形,让人无法捕捉具体轮廓,但是所经之处,没有什么不可以占据,没有什么不可以被包纳。”

  当然这是后话。

  在大燕金昌和昀河先后被攻击的同时,一直在定凌、诸海两关附近和庆燕联军拉拉扯扯大尧国南方军团,忽然就不娇羞了,也不含蓄了,立刻撒丫子奔来了,当晚就对联军宣战了,把大燕朝廷原本打算抽调部分军队就近驰援金昌的计划,又给破坏了。

  占据金昌的尧军,倒不扰民,不过把商路完全控制,封锁了各处通往大燕的要道,把属于大燕王公官宦的商行统统劫掠了个干净。

  大燕三线作战,朝中大佬损失惨重,正如纳兰述所料,大燕朝廷立时便掀起了一股反对庆燕联盟的声潮,认为大燕在此时因为疆域较广,成为尧国重点防备打击的对象,完全是替人受过,将自己踏入了浑水。

  大臣们开始天天在纳兰君让面前哭。

  “陛下,”他们擦着眼泪,砰砰磕头,“尧国兵精将猛,但一直于我大燕相安无事,何必挑起战端,令生灵涂炭呢?”

  纳兰君让神色漠然,一掷衣袖,“诸卿不必再议!纳兰述和我大燕仇深似海,他现今不过韬光养晦,我等若不及早措置,必定养虎为患,到时求一生存之地亦不可得!”

  “陛下此言甚是,只是尧帝纳兰述,真正仇人却是那沈梦沉,便是要报仇,也是先冲着大庆来,我大燕何必抢先趟入混水?不如让大庆和尧国先战个两败俱伤,我大燕再去收拾残局,将两国叛逆都收归我大燕铁蹄之下,岂不更好?”

  “陛下,李太傅所言甚是……”

  “臣附议……”

  “臣附议!”

  “请陛下三思!”

  纳兰君让脸色微沉,半晌为难地道:“众卿所言老成持重,朕心甚许,只是众卿却也忘了,纳兰述和大燕实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大燕皇陵被炸,朕岂能当先向他求和?他也必不能先向朕议和,是以众卿谏言虽好,却无……”

  话还没说完,礼部一个侍郎满脸喜色奔来,老远就命太监传报,“陛下,陛下,尧国遣使!”

  纳兰君让一呆,“什么?”

  “尧国遣使,欲与我朝缔结和平之盟!”侍郎欢喜地抹一把汗。

  “陛下,我大燕威凌天下,尧国也不过曾经是我国藩属,如今陛下德辉光耀区区弱尧,尧国自动前来求和,正是两国就此罢兵的好时机……”一众大臣顿时两眼放光,一边松一口气,一边谀词潮涌,一边大力要促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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