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建议是,趁着你的灵络还和天马号有联系,赶紧离开这个世界,赶紧逃吧。”
“那其他人怎么办?那炎龙号上的士兵们?”
“你难道那么好心,还想在徐山手里再救周敏静一次吗?现在走你还能救一个,再晚你连自身都难保。”
戈舒夜为难地盯着顾沉星看了一会儿,突然捏了个诀,白色灵络翻飞,分别将他们包围,看上去像是两个穿长袍的阿拉伯人。“我们就进去看看,看看。”她耍赖地道。
“你可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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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龙号上的人等到波浪平息,程翔、周敏静保护着惹月推开舱门盖板,登上甲板。甲板上好像突然过去了几十年,一切都变得十分陈旧、破烂。连他们出前为了迷惑楚三连夜缝制的假飞廉如意帆也烂成布条。甲板上突然多出很多具白骨,惹月上前查看,竟是甲板上没来得及进入舱内的士兵——而且骸骨好像已经被放置了几十年。
船头上一个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分明的又老又疯的疯子好像在念经,“庄周梦蝶……安知非蝶梦庄周?”
“这里是?这是……怎么好像时间突然过去了百年似的?”惹月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海面上远远飘来丝竹仙乐之声,有如九天玄女的宫殿。
那巨大、崭新、华美如梦幻岛的双体楼船朝他们靠近,上面涂成红色的虹桥居然可以移动,在巨大的木铁机关喀喀的响声中,一座长长的虹桥伸了过来,末端搭在炎龙号上。
“销香金窟销金骨,藏海之王藏于海,今日有缘,请各位登上销香金窟。”女子的声音有如仙乐。
“大胆,何方妖女,还不来参见大明绥远侯!”程翔惊慌地道。九天仙女一样美丽的女子们纷纷以华丽的十二单衣掩住樱桃小口吃吃笑:“这位英雄,把你心里的尊卑大小等级制度这等想法,通通抛掉吧。这里没有什么大明的绥远侯爷,也没有什么水师的将军,没有官员不许嫖娼的禁止,也不必为了帝王将相的逝去什么国丧假装伤心而禁止宴舞音乐的奇怪规定。这里人没有什么国籍、来自何方的区别,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只是无尽的欢乐,你完全属于你自己——你可以尽情享受,尽情释放你压抑的一切欲望。而当你离开的时候,也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里是海洋女神保佑的天堂。”
程翔听闻此言,不安地看看敏静。敏静道:“程将军,君子慎独。”
为的仙女笑道:“慎独?君子?这些都不过是人类社会的规范和道德礼教给你们带上的枷锁,将它们像衣服一样丝缕不留地抛弃吧!”那舞姬突然脱掉外面层层叠叠的舞衣,露出完美的胴体,皮肤闪着象牙一般的光泽,只有美丽闪耀、镶嵌着各色透明如糖块的彩色宝石的金银珠链,欲拒还迎、欲说还休地勾勒出她美丽的身形、纤细的腰肢、光洁的肩头,带着金色面具,雕镂得巧夺天工。她扭动象牙一样的身躯,跳了一只天魔诱惑的舞蹈,顿时炎龙号上年轻的男子人人如同被海妖引诱的水手般失去理智,跟着她们踏过虹桥登上丝竹管弦的双船。
周敏静看着渐渐失去理智的船工,道:“狐媚邪术,你们竟然用这种方式将船工引入歧途!”跳舞的女子在高旋转中突然停止,眼睛定定地审视着周敏静。先是为他的不为所动感到惊艳,后面却狡黠一笑,像是看穿了他。
“眼儿口鼻舌身意,世间万事万物可有不变法?——一切都不过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罢了。周郎,你害怕男女之情,你害怕那场景重演。当你志得意满、踌躇满志之时,当你刚刚得到胜利女神的青睐,当你真正尝到爱情蜜酒的甜蜜,沉溺在令人天旋地转的男女之情之时,——命运的考验冷不丁地袭来,打了你个措手不及。
你的灵魂不够坚定勇敢,那自私卑鄙的声音响起——一个公爵之尊和一个区区女仆,就算她美丽勇敢,但她真的值得你付出生命吗?
你将人的生命放在公义女神的天平上称量,你将那天平偷偷地偏向了自己。胜利女神不青睐你这种懦夫,女仆却是命运的主人。所以每次海浪汹涌,你都会被心中自我责问的荆棘鞭笞心灵。”
周敏静眯着眼睛,默然不语。惹月紧张地打量着这番局势,尽量努力不被那舞女现端倪,心中默默呼唤,她知道顾沉星一定不会丢下自己,她在等待天海豊的救援。
那舞女的眼神突然往惹月身上扫过:“你所害怕的,一定会生;就如同你所期待的那样。带他们去见藏海王!”
那些一个个看上去莺莺燕燕、娇媚妖娆的舞女突然变了一幅脸孔,她们脸上生出鳞片,嘴上生出尖喙和利爪,好像突然变成遮天蔽日的鸟群,将周敏静和惹月抓起来,朝着两山中最高处那红色的阁楼飞去!
随着他们一路经过销香金窟,这艘豪华游轮似的真相也在他们面前展开——豪华包间中,胡吃海喝着山珍海味的消瘦的、饥饿的海盗们,竟然被食物活活将肚皮撑得坠到地面上,还在不停饮食,直到他们的身躯变得不再像人类,被这群鸟儿的利爪抓起来送到厨房,成为食材;
那些在女郎橱窗和花宵道的栅栏里流连忘返的海盗,在和那一个个诱人而香气四溢、令人欲望爆的绝世美女调笑、亲昵和交媾中,居然渐渐失去人的形状,像是一堆热化了的蜡油慢慢和那些假造的女人融化在一起,然后从地面上的格栅流入船舱的燃炉,化为黑烟和蒸汽,骨肉成为这销香金窟的染料和木柴;
而那些在赌场中一掷千金、然后赚得盆板钵满的赌徒,竟然最后痴迷到将自己的手脚、脑袋、心肝活生生掏出来换做筹码,在俄罗斯轮盘和大小点和牌桌上输得失去一切,最后只能将骨头赔给赌场;
还有那些吞云吐雾、痛饮五石散的人,则直接在极乐中原地倒毙。鸟女们将他们一旦拖走,烟泡旁的位置一空出来,就立马会有新的人迫不及待地补上!
“怪不得这艘船可以在大海中不用给养,这些上船的人就是他们的食物、肥料!”惹月叹道。
鸟儿把他们扔在最高处红亭的面前,在那座酷似天守阁的建筑前,徐山回过头,他们眼前是一座用马赛克铺就的,赤红色的喷泉,一具像是遗骸的人骨架泡在里面——那个也是一个徐山!两个徐山同时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