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又一人也噗通跪了下去,“是属下跟王喜打赌,让他输了去要这位姑娘的生辰八字,属下也有罪,甘受惩罚。”
祁幼安实在没忍住,狠狠踢了王喜一脚,“蠢货,你没长眼睛吗?要什么生辰八字,人家是一对你看不见吗?”
而且,祁幼安很怀疑这红衣女子就是魔女裘袅袅,而那看起来身体抱恙的就是明韶华。
王喜被她踢倒在地,又倔强撑起身子继续跪着,可怜又可恨,祁幼安深吸了好几口气,神色才恢复如常,她朝裘袅袅客气道:“此事确实是我的人不对,你想如何处置他,我都不拦着。”
“我要你亲手杀了他……”裘袅袅脸色依旧不好,却是话未说完就被明韶华叫住了,“袅袅!”
语气有些严肃低沉,裘袅袅眉头一蹙立马就不高兴了,明韶华连忙缓和脸色,温声低道:“袅袅,你莫生气,得饶人处且饶人,且祁家军素有威名,他既已认错,便饶他一次吧。”
强撑着说完这番话,明韶华呼吸便又急促起来,裘袅袅心疼又无奈,抚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妥协道:“华姐姐,我听你的就是了。”
明韶华露出一抹笑,转而又对着祁幼安道:“我家夫人并非斤斤计较之人,是这位军爷被拒恼羞成怒,说了许多侮辱我二人的话,才惹得我夫人动怒,还请队长之后约束好自己的人,若有下次,在下也不会放过他。”
“请两位放心,绝无下次。”
祁朝燕治军严明,祁幼安也不遑多让,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若轻易放过王喜,他日这种欺凌百姓的事只会只多不少,且也不是所有被调戏的坤泽君都有裘袅袅这般有自保能力。
若是遇上这事的是无力反抗弱女子,或者如她媳妇儿那般眼盲有疾的,后果不堪设想。
王喜听她的话心中一寒,来不及求饶,祁幼安已经捡起一把刀递到了他跟前,“王喜,你自裁吧,祁家军众将士多年积攒的声望,不能毁于一旦,念在你出生入死的份上,我会让人送一笔抚恤金给你的家人。”
“队长,王喜罪不至死啊……”
众人纷纷跪下求情,祁幼安不予理会,她注视着王喜,王喜颤抖着伸出手,将刀刃横在颈间,“队长……属下认罪,还请照顾好我的家人……”
祁幼安点点头,扬声道:“尔等引以为戒,不论
()任何原因,无视军规欺凌我东启百姓,皆与王喜一样的下场。”
王喜脸上的悲戚再度被羞愧淹没,毫不犹豫引颈自杀,刀脱手的一瞬,他整个人也轰然倒在地上。
一时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再说什么,祁幼安压下心底那点儿情绪,摆摆手,“带下去厚葬吧,有谁知道王喜家在何处,将抚恤金送过去。”
那怂恿王喜的士兵站出来,两眼通红,“队长,属下与王喜是老乡……”
他还想再说什么,祁幼安直接打断了他,“那便你去,罚你两年月奉,一并交由他的家人。”
平崖山大捷,活捉南蛮王,大家兴奋过了头,眼下闯祸,头脑才终于冷静下来,一个个拘谨跟着祁幼安离开。
祁幼安把身上所有银子给了王喜的老乡,到了酒楼点菜让他们先吃着,自己回府取银子。
正巧宁芳在家,还撞上了送信的管家,那管家跟她打了声招呼,便匆匆走了。
瞧着跟身后有狼追似的。
祁幼安不禁诧异,上前探头看她娘亲手里的信,宁芳脸色很差,索性把信递给了她,“幼安,你看看娘是不是看错了,祁朝燕遇刺了让我回府照顾她,她哪来这么大的脸?怎么不让秦氏……哦,不对,是秦夫人照顾她?”
“计划开始了……”祁幼安喃喃了声,宁芳眼睛一眯,“什么意思?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跟祁朝燕合伙算计老娘?”
方才还是幼安,这会儿就是小兔崽子,祁幼安连忙摇头,凑她耳边低声道:“娘亲,还是那回事,我让她佯装遇刺逃避皇帝召她回京。”
宁芳若有所思,半晌,“老娘要尽快把自己嫁出去,跟你们祁家脱离关系,一丝一毫的关系都不要有。”
“……那还伺候她吗?”
“不是假的吗?还伺候个屁……”
宁芳一甩袖,恨恨回房了。
“……”
祁幼安去账房那里支了些银子,便又出去了。
席上祁幼安不打算让他们碰酒,但想想,还是把酒上了。
众人却不敢再喝,吃过饭祁幼安便让他们连夜回军营了。
祁幼安自己去医馆接她媳妇儿回家,她来的晚,医馆已经关了。
宋泽兰人在后院,手里握着一把谷子正在逗弄她娘养的小鸡。
看着她悠闲惬意从容淡然的模样,祁幼安都要误以为她复明了,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媳妇儿,你眼睛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宋泽兰听着脚步声便认出她了,唇角轻勾站了起来,“快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同宋母道别,月亮星稀的夜里,祁幼安背着她往府里方向走,顺道问起明韶华,“媳妇儿,我今日在客栈里看见她俩了,她们可有来找你?”
宋泽兰摇摇头,不自觉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她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回来了,不过安安你今日在客栈门口所行之事,倒是有人告诉我了。”
祁幼安心蓦然一紧,“媳妇儿,你会不会觉得
我冷血无情?”
“不会,”宋泽兰微抿唇角,隔了一会儿又道:“几位大娘也很喜欢这样刚正不阿不纵容手底下人作恶的小将军,下午的时候在我面前说了你很多好话。”
“是吗?”
祁幼安松了口气,“他们说了什么?”
伏在她肩头的人儿却是低低笑了起来,过分温柔的声音听得她心口悸动,“媳妇儿,你笑什么?”
“大娘们都说我驭妻有术,嫁过去不过月余就让小将军浪子回头,脱胎换骨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向她们解释与我无关,小将军本就很好,但她们死活不听,功劳皆在我身上,安安不会生气吧?”
宋泽兰忍着笑,身子却止不住抖,祁幼安如何察觉不到?
她双手又抱紧了些,却是故作气恼道:“宋姐姐你真坏,肯定是没有用心帮我解释,我要把你丢下去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