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澜姨又一次忍不住偷偷抹眼泪的时候,施婳递给她纸巾,忽得哽咽:“都怪我,澜姨,这一切都怨我,如果不是我,贺九他也不会……”
连爷爷都看得出,她是唯一能影响贺砚庭的人。
是她拖累了他。
如果她不曾出现,他将永远没有软肋,没有掣肘,更不可能被任何卑劣小人威胁。
她这样的软肋,本就不该存在。
不沾世俗的神嗣,向来不该落在地上。
澜姨攥紧她的手,止不住责备:“瞎说什么,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和老九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什么事都爱往自己身上揽,这怎么能怨你,是老四他们不做人,没事……老天爷自会收他们的。”
事实上,不需要等老天爷动手。
贺砚庭早已在暗中陆续收集好有关贺秉琛父子以及贺崇德的犯罪证据,如今又因绑架牵扯了刑事。他们前脚刚被国际刑警缉拿,后脚国际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人也着手查办。
至于徐冠林,也被引渡回京北,目前在拘留阶段。
十六年前的旧案虽然难以定罪,但这次他是绑架案的从犯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等待他的,只会是法律的制裁。
施婳很想很想时时刻刻守在贺砚庭身边。
但是包括杜森在内的,贺砚庭的一干心腹均是强烈建议她不仅要正常去京台上班,甚至还要去贺玺主持大局。
因为有关贺砚庭溺水昏迷的消息必须绝对封锁,是为了贺玺的稳固,也是为了贺家难得的安定。
私家医院这边,对外只宣布家主正在修养,暂不接待任何
探视。
贺家上下这回倒是安生本分,大部分人都并不知晓在挪威发生了什么惊险的事,只知道老四老五彻底倒台,连包括老四养在巴黎的私生子,都被贺九一网打尽。
自此,贺九在京圈的地位更上一层台阶,年纪再不可能成为被置喙的缘由,再无人敢造次。
这段日子以来,无论是各路大佬,抑或是贺家族内的亲眷,都只有点头哈腰地每日奉上各种名贵的保养品到医院。
说是九爷不见客,也无人敢叨扰。
有时候施婳会出面应付他们几l句,这些人见了施婳也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喘。
尤其是贺家众人,也不知怎么。明明前阵子关于贺九娶了贺家养女的婚事还遭到诸多非议,一夕之间好像尽数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只有对新家主夫人的敬重。
施婳有意识学着贺砚庭平日的模样主持大局,无论是杜森还是澜姨,都对她赞不绝口,夸她和九爷越来越像了。
恐怕只有小阮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强大,在单位里总是一个人坐着,孤零零地出神。
小阮察觉她出神的时候,通常还会牢牢攥着手机,好像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似的。
小阮看着自家仙女瘦了一圈,忍不住关切:“小施老师,是不是你爷爷身体又不好了,要不你休个小长假,好好回家陪着吧,不然在单位里也是揪心。”
施婳只是缓缓回神,摇了摇头。
杜森他们的建议自有道理。
贺九还没醒,她必须给外界一种诸事如常的假象。
他们现在人人安分守己,并非真的惧怕她这个所谓的家主夫人,而是纯粹出于对贺九的畏惧而已。
绝对不能,让外界知晓贺九的真实病情。
宋时惜算是极少数的知情人之一。
澜姨、连姨、游妈她们都很担心施婳的身体,便时不时联系宋小姐,想让性格活泼外向的宋小姐拉着施婳出去散散心。
一个人的情绪长期紧绷着,身体总要出问题的。
澜姨还这样劝施婳:“小婳,你可得好好的,老九身体底子可好了,他现在还没醒,指不定是还在克服心理那一关,等他醒了,若是你病倒了,他还不得心疼死,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别急,老九一定会醒的。”
其实对于施婳来说,现在最舒服的状态,就是守在贺砚庭身边,同他说着毫无意义的话。
但是她看得出澜姨她们都很焦心,便只好顺着她们,和宋时惜出去闲逛散散心。
宋时惜拉着她回到京传大学城周边逛了逛,有意地聊起一些大学时期的趣事,试图转移施婳的注意力。
宋时惜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是很通透的一个人。
她知道对于现在的施婳而言,任何的散心、安慰,都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