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王善娘脸上露出喜色。
延尉面色如沉道:“再传证人。”
这次来的是去上党的黄门侍郎和掖庭令,二人手里都捧着简册。黄门侍郎呈报了寻访到的江氏长女信息以及郡县保留的手实。
随后,掖庭令又说了关于江美人的采选信息。
所有的信息都对得上,江氏一家确实是江美人的亲戚。
刘隆闻言似乎长舒一口气,道:“原来真是骨肉至亲……”
王善娘闻言,顿时浑身充满了勇气,抹着眼泪哭起来:“我那苦命的闺女啊,我待她像亲生一样,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去了……”
又哭又唱。
拙劣的表演让众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延尉和司隶校尉甚至怀疑这些人以后会成为他们头疼的对象。
延尉管理刑狱,司隶校尉掌监察。
邓骘……到了现在,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放空了大脑。
当年窦太后认弟,左右无不为之助泣。
现在天子认亲,左右尴尬得脚指头抠地。
作为在场大臣品秩最高的杨震一抬头与皇帝手足无措的目光相碰。
司徒,救救我,救救我!
杨震深吸一口气,虽然刚才黄门侍郎语焉不详,但他听出了这女的对江美人不慈。
亲贤臣,远小人。
这是大臣常对皇帝的劝谏,他们不仅嘴上说着,也在努力践行。
这一家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无论怎么看都像一群引诱皇帝走上歧途的“小人”。
杨震连举荐他的邓氏都敢上书弹劾,更何况是这些人?
他沉声道:“大殿之上,天子面前,哭哭闹闹,成何体统?莫说你们是江美人的血亲,便是诸侯王也不敢如此。”
平原王刘翼附和道:“正是,君臣有别。”说完,他笑着看向众人道:“我乃圣上亲封的平原王,尚不敢如此。”
江氏众人的哭声一顿,俄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抽噎声。
刘隆忙道:“亲人久别重逢,情难自已,杨公与兄长莫要吓着他们。”
说罢,刘隆又看着他们笑道:“以后你们莫要回去了,就留在雒阳。”以他们的德行回去也是欺凌百姓,不如放在京师时刻看着
。
“圣上说的对,一家子就该团团圆圆地在一块儿。”王善娘忙附和道。
刘隆对小安吩咐道:“你且记下为他们选上一处宅邸安置,也别忘了奴婢钱帛的事情。”
小安恭敬道:“奴婢记下了。”
刘隆笑吟吟地看向江氏一家,道:“以后常住京师,经常来宫中看朕,与朕说些乡野的事情。朕爱听这些。”
王善娘等人欣喜若狂地应了。
杨震头皮一紧,打断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大声道:“圣上!”
刘隆疑惑地看向杨震,只见杨震言辞慷慨道:“前汉时,窦太后侥幸寻得窦氏二舅,孝文帝念及窦氏二舅出身乡野不识经史,便延请大儒细心教导,果然窦氏二舅成为国之栋梁,以功封侯。”
“下臣觉得江氏与窦氏处境仿佛,不如效孝文旧事,两位郎君受教成才,也可安江美人之心。”
杨震说完,其余大臣眼睛一亮,纷纷附和杨震的建议。
妙级妙级,学不好就不让出来。
刘隆听了,看向江富等人道:“杨公所言极是,哪有不认字的诸侯?你们觉得吗?”
王善娘与儿子们对视一眼,他们来雒阳就是为了博封侯。
只是……
王善娘出声,仿若不满道:“皇帝的外大父和亲娘舅难道不能直接封侯吗?”
杨震厉声道:“当年高祖皇帝白马盟誓,非刘不得称王,非功不得封侯,否则天下共诛之。”
王善娘又是一抖,小声嘀咕了几l句,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只得认了:“我们听陛下的。”
杨震这才缓了神色,沉吟道:“这大儒嘛……”
他脑海中浮现了诸人,他觉得大儒若是手中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他们学生的唾沫就能淹死自己。
这些人他又不敢送到太学,生怕搅浑了太学的风气。
突然,杨震眼睛一亮,看向李直道:“李御史出身明经,熟读经史,又与江氏熟悉,由他教导江氏二舅再合适不过了。”
李直一愣,脸色变了变。
刘隆闻言,迫不及待地赞道:“极好,外家初来京师,人生地不熟,由熟人李御史教导再合适不过了。就这样定了。”
祝福!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