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
温实初忘记自己是怎么拎起药箱进去给甄大人和甄夫人请了脉,又是怎么起身要告退。
“实初。嬛儿不在家,今日不必请脉了。”
不在家?
温实初突然回过神来,略显惊讶地看着甄夫人。他每月都是固定的日子来请脉,嬛妹妹是知道的,怎么偏偏是今天不在家呢?
难道是嬛妹妹得知自己将要参加殿选,故意躲着他的?
可是,为什么躲着他呢?
温实初想到甄夫人说嬛妹妹不愿选秀而日日伤怀,突然心中涌出一个想法:
不会是嬛妹妹也在感怀,若是中选后他们再无可能,所以才免得两下里见面伤心吧?
温实初想到这里,不禁开口追问道:“敢问夫人,嬛妹妹今日去了哪里?”
甄夫人叹了一口气,看向甄大人,说道:“都说上善寺的菩萨最灵验,嬛儿去礼佛了。”
温实初一听,心中更喜,想来自己的猜测并无差错,嬛妹妹是想要被撂牌子,不愿被选入宫禁的。
从前,嬛妹妹就对她说过,她要嫁与心仪的男子,与其结成连理、白到老。她若是嫁入皇家或是被赐入亲王府邸,如何再能得一人心,和一人白?
远看近看,左看右看,只有他坚决对嬛妹妹表示过:他一生只会对妻子一人好,绝不再娶任何一个女子。
“多谢甄夫人,实初告退了。”
温实初喜滋滋地拜别了甄夫人,却让甄氏夫妇有些云里雾里的不明白。
一路小跑着离开甄府,温实初回到家放下药箱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那只家传的玉壶。
小小的玉壶虽然不值多少金银,却是他最真挚的心意,他希望嬛妹妹能够明白,也能够坦然。
揣着玉壶离开家,温实初脚步轻快地奔向上善寺,守在门口等着,希望嬛妹妹一出来就能看见他。
他希望嬛妹妹能够心中毫无负担地去选秀。就算没被选上也不代表她不优秀不美丽,她还有他,若皇上不能慧眼识珠,这世间还有他能懂得她的出尘之姿。
在门口来回兜了几圈,温实初越想越欣然,有些激动、有些不好意思。
他就要对嬛妹妹袒露心意了,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满腔欢喜,今朝就要倾泻而出。
寺庙的钟声敲了几遍,温实初远远的看见了浣碧和流朱簇拥下的嬛妹妹。
他忽然有些紧张了,忍不住吞咽口水,手心也开始冒汗。
嬛妹妹见到他果然款款向他走过来,两人低头对视一笑,她柔声称呼道:“实初哥哥。”
温实初身子酥得一激灵,佯装严肃道:“嬛妹妹。刚刚我去府上请脉,听甄伯母说你来这里敬香了。”
看着嬛妹妹,温实初终究忍不住心中的欢喜,嘴角微微上扬。
甄嬛俏皮一笑,眼眸带喜,“出来走走,也是散心。”
温实初看到她这样强颜欢笑,心疼地安慰她道:“嬛妹妹,你就不要再瞒我了,我知道为了殿选之事,你已经烦恼多日了。”
看到嬛妹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温实初终于鼓起勇气,从袖兜里掏出玉壶。
“嬛妹妹,家父在世的时候常说,一片冰心在玉壶,他让我把此壶交给我们温家未来的。。。。。。”
温实初手捧着那玉壶放在胸前,像是掏出了自己那颗炽热跳动的心,想要交给甄嬛。
“其实,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意,你若接受的话,就不用再去宫中接受殿选了。”
甄嬛低着头,默默的,没有说话,思虑了一会儿才说道:“顺治爷在世的时候就定下定例,所有未经选看的秀女,断不可私下结亲。实初哥哥想一时救急,也不必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嬛儿受不起。”
温实初愣住了,尴尬得手足无措,捧着玉壶的样子显得极其卑微。
嬛妹妹难道这些年对他,就没有一点依赖和心悦吗?
可是,这普天之下的男子都是三心二意,都是花心凉薄。温实初自认不是这样的人,也只有他能够一生一世忠于甄嬛。
“嬛妹妹,我虽是一介御医,俸禄微薄,可是我保证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疼爱你!保护你!永远事事以你为重!”
温实初见自己说了如此掏心窝子的话,甄嬛仍旧不为所动,有些灰心,只能更加卑微地说道:“本来每半月一次到府上去请脉,能够偶尔见一次妹妹的笑靥,已经心满意足了。可谁知。。。。。。”
谁知造化弄人。嬛妹妹若中选进宫,十七岁的她就要嫁给皇上那个年逾四十的人,一生一世为妾,永远不得出宫了。
温实初只是想想都觉得心如刀割,他最珍爱的嬛妹妹,怎么能去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过黑暗没有尽头的一生啊。
温实初见甄嬛仍在犹豫,不得不继续补充道:“而且我也知道,妹妹心里是不愿去殿选的!”
只要装病,就能逃过一劫,他手上有方子,一剂药下去就能躲过这场灾祸。
温实初刚准备对甄嬛和盘托出,便听她打断道:“实初哥哥如此说,就枉顾我们一直以来的兄妹情谊了。”
兄妹?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