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明非非!你是说。。。云梦仙教?”杉家的家主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人精儿,自然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心领神会。他当然是知道,松鹤这老头断然是不会无的放矢。
松家那位胖老头儿依旧是一副乐呵呵的笑脸,咧着嘴儿,挤眉弄眼道:“虽然很多线索还不明朗,可是种种迹象给我一种感觉,应该是与你所想一样。”杉野与松鹤,虽然说已经是有分家四十余年,本身却还是血脉十分相近的堂亲兄弟。
松家家主老头儿一番话语,立即是让高瘦的老者产生了一些联想,只是依旧是不太能够置信:“那一群疯子向来神神秘秘,除却垄断着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腌臜生意,很少是有出现在人前,又怎么会有兴趣掺和到我们这种地方家族的纠葛之中?”
“哪里腌臜哟,明月楼里的小娘子们都是水灵的很呢。”松鹤上一刻还说着正事,却是在一下秒,就找到了杉老头话语里的奇奇怪怪点,开始出声反驳。杉野他早就是习以为常,这松家老头儿几十年如一日,一把年纪依旧是成天一副老不正经模样。
看着杉家家主面露寒霜,感觉到快要谈不下的松鹤立即见风转舵,也是跟着戚戚道:“我就怕,这林小子为了他的那个宝贝女儿,故意是要把这一群疯子给拉扯进来,我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找出其中的关联,可你我也还得要早做打算。”
松鹤与杉野彼此默契相视,不约而同是端起了身前孙辈们已经奉好的茶。往日的香甘,如今喝起来,却多少是有一些苦涩。
品茗无味,放下茶碗,这老哥俩又忍不住,各自是有多看了一眼主桌那位正在与边军上层对饮畅聊的富态堂侄儿。
三家虽然说同源,又都是这太真府中的一方豪绅,可是上贤镇松家左近府,八达镇杉家靠临寿阳,都是属于接近于内地的繁华区域。两家所在的地理环境、生活条件比上靠近边境的林家,是要安稳不少,可也是自然就比林家少了许多与军部的紧密联系。
突然之间,要面对林坚布局多年的早有预谋,松、杉两位家族族长多少是有感慨:他们两家这些年,确实是过得太过于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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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夺回计划’彻底宣告失败,施梁有些魂不守舍,浑浑噩噩操纵着完全没有机会挥机体效能的火焰甲胄,在一片无限的懊恼内疚中,落魄返回到了上苑驿的营地里,
劲爆消息的传递度总是离奇的快,驻留营地里的兵士们似乎是都已经有听说施梁行的英勇事迹。敢趁着沙匪作乱跑去林家劫取新娘,这般色胆包天的天方夜谭,自然是能收获一众闲暇兵士们的瞩目与‘钦佩’。
只可惜,此刻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沸沸扬扬的无聊讨论,继续待在这上苑驿,对他来讲已经没有意义。他想离开,虽然作为军人,退伍离营一般是要走许多的流程。可是施梁知道,现在没有人会拦他离开,反而是林坚、胖子簇、洛己巳。。。他们都会很快就帮他搞定后续,所以他要离开。
一路无言,男人就这样领着一直跟在身后也是同样默不作声的洛己巳,自顾自跑到了营地里之前就已经给他安排好,现在只是安放着一些行李的宿舍,开始收拾起那些原本是要被舍弃掉的行装。
女人卸甲之后,一直是跟在落寞无语的男人身后,对于施梁最后所说要履行答应过她的配合实验承诺,如今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总感觉有些兴致缺缺:“施梁,你是真的要和我一起回傲雪宗吗?”
“对啊,我不是答应过你,要配合你的实验嘛。”施梁并没有抬头,原本的计划,他并没有告诉女人太多,现在自然是更没有注意到,洛己巳这一刻有些不太对劲。
“可是。。。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女人扭扭捏捏,总有些话是含在嘴里,一副欲言又止。
就在此时,帐篷外面忽然是多了一些嘈杂,声音由远及近,明显就是在朝着他宿舍这的方向而来。察觉到动静的男人,这一次依旧是没有听清洛己巳的讲话,反而是一脸警觉,抬起头看向门外:“嗯?”
“施行,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在不久之前是有擅自操纵军用机甲,扰乱民众生计,得麻烦你现在和我们走一趟。”答复施梁的是军帐门帘被掀起,两位青袍壮汉一下闯入进来。
两人的突然出现,一下就是把施梁拉回到了不久之前的一些不太好回忆。现在看来,那位林执事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打算。
‘这才对嘛。’此时的施梁并没有觉得意外,却是依旧明知故问道:“你们是?”
“太真府,军部捉刀人。”其中一位年岁稍长者很自然的向施梁拿出了自己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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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繁星天,灯暗客兴去。
在林府酒足饭饱的一众宾客,带着同样是塞满了一肚子暂时还无处泄的八卦,摇摇晃晃着提起最后一壶酒,依依不舍,辞别过同样是已经醉眼,面红耳赤,却是仍然热情相送的‘绿帽’新郎官,离开了这一座装扮奢华中还是十分凌乱的新婚宅院。
“喝!继续喝!不醉不归。”刚刚送完客人的明非非,今日依旧十分开心,走路不稳的他,是在仆役们的小心搀扶下,一摇一晃,终于是到了那一间属于自己的新婚房前。
丑新郎已经进入房中,一众是被杨坚安排着,守在院子周围的护院家丁们,自然是悄悄散过了场,今日生了太多事情,身在主家他们没法谈论,可也是需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好好回屋子里歇上一歇。
林沐妍泪眼不停,已经哭得通红,模糊中是瞧见明非非跌跌撞撞进入到了房中,娇小的身子立即吓的一颤,怯怯呼喊一声:“哥哥,你别过来!”依旧还是往日里的叫法,只是此刻似乎又是多了一层害怕,胆怯至到极处,又是不自觉往角落中缩了一缩,完全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凄惨模样。
女孩穿着的还是那一身整个仪式都穿着的仆役黑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一身是由太真府手艺最好的女工,精心缝制的鸾凤婚衣已经是给沾染了吴妈的鲜血,彻底消失在机甲光炮的火焰之中。
已经是有八分醉酒的明非非,今日才是让一众仆役改掉了对自己明少爷的称呼,婚礼中生过太多的事情,却是不及此刻是被面前这个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女孩‘给浇下的一大盆冷水’。
“小妍,今天我真的是好开心。”彻底是酒醒过了大半的丑陋男人,依旧是喊得特别温柔,似乎是想唤起自己面前女孩对往日的记忆,“小妍别怕,我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刚刚见面时,你也是这般,特别讨厌我。可是,我就喜欢你,花了整整一年,才是让你慢慢接受了我的存在,你还有印象吗?”
林沐妍当然是有记得,那一年冬季的生辰,父亲不在身边,是明非非陪着自己过的日子。那一天,才是十来岁的明非非的样子还没现在这般变扭,是他第一次带着自己钻了狗洞,也是他拉着自己跑到那条近在眼前却是从未逛过的大街上,撒丫子似的疯跑了一整天,最后还给崴了脚。
林沐妍当时脚快是要疼死了,也是这位义兄大哥,一路跑着,把自己给背回来了家。为此,他被自己的父亲给拉去揍了十军棍,是她给他上的药。
“哥哥,别这样。”看到明非非还有这理智,女孩心里稍稍是有放下一些戒备,她的义兄一直对她很好。可是,兄长就只是兄长,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怎么去安慰自己这位往日的义兄(如今的丈夫),只能是继续紧抱着自己的双腿,躲在床角怯怯说道。
女孩这般模样,更是让明非非心痛,却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在外厢台桌前坐了下来,自是饮下一杯苦涩的清水:“小妍,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那小子,可你现在已经是我明非非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对不起,哥哥。可是,我。。。”林沐妍当然知道,自己这样是在伤害兄长,可是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这一段婚姻只是建立在父亲的蛮横不讲道理之上,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真正的意愿。
明非非与她,都不过是遵从于她父亲的牵线木偶,仅此而已。同样的可怜是让女孩渐渐放下警惕,却在此时,明非非突然是站立而起,又是一下把女孩吓回了角落。
此时的林沐妍已经捏紧了衣袖下的破瓷片,抵在了咽喉,这是她刚刚在房间里翻找到的,之前遗留在床底下嵌着的‘武器’。
“啊!!!凭什么!!!”明非非怒起,猛然是掀翻了外堂的桌椅!却是把屋子外刚被轮换来的新护院给下了一跳,万分警觉。
屋子里,林沐妍依旧是在做困兽的挣扎,干涩的眼泪又一次艰难满盈上了目眶,声音有些沙哑道:“对不起,哥哥。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心爱的女人始终是不爱自己,明非非心如刀绞,抑郁难平,可是,又瞧见林沐妍马上就是要轻生寻短见的样子,更是心疼无以复加,对于面前女子的无限爱恋,终于还是让男人穿透了自己最后的坚持。明非非悻悻罢手,不甘又无奈地讨饶:“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