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气得甩了帕子,双手叉腰:“是谁打的姑奶奶?有本事打人,有本事站出来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行那小人行径,姑奶奶看不起你!”
她吼完,四周一片安静。
安静中,许愿凉凉出声:“许是撞了鬼神,所以,说话还是切记积德。”
“主母,是你打的对不对?”
杏儿像是一下子就找到了罪魁祸,上去就要拉扯许愿。
许愿能让她拉扯到啊,脚步一滑,躲开了。
杏儿继续扑。
许愿接着躲。
如此你来我往了一番,杏儿累得直喘气。
但许愿比她喘得更厉害,她一边喘,还一边翻白眼,白眼一翻,完事就直挺挺往后倒了。
小孩子尖利的哭声伴随着阿娘的呼喊。
现场一下子变得乱糟糟一片,吵得杏儿头都快炸了。
杏儿捂着耳朵,心中恐慌不已。
主母真的死了?
她死了不要紧,可她的死,不会赖在自己身上吧?
杏儿慌得脸色煞白。
闹哄哄之中,挺着肚子的李秀秀姗姗来迟:“吵什么吵什么?整个连府都能听到你们的吵闹声,不说连府,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到府中的喧嚣,你们是成心想让外人看笑话,想让老爷出丑是不是?”
谁不知道连枝母子最好面子。
连夫人出行,永远仆从如云,排场讲究得十足。
连枝更是如此。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最忌讳有人说他家宅不宁。
众人闻言,声音立马弱了下来。
“秀夫人,主母晕倒了!”
有人这么说道。
李秀秀皱眉,她也不往前,就站在离着众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略略踮了脚往里一看,果然看到晕倒在地上的许愿。
李秀秀心里一喜,喜完又有些忧虑。
她肚子里这个到底还没有出生,想让姑姑把自己扶正,恐怕有点困难,姑姑不喜欢这个儿媳妇没错,却看重她的身份。
大家小姐出身,知书达理,温柔贤淑。
主母这个时候没了,姑姑或许会给表哥物色一个新的大家小姐。
李秀秀怎么能忍。
这个大家小姐也就罢了,是个软包子,耳根子又软,识人不清,娘家还没了依靠。
换一个来,人家是主母,哪怕有姑姑护着,但她还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吗?
不行,主母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事。
李秀秀当即厉声道:“主母晕倒了,你们围在一起乱哄哄地叫嚷什么?不知道命人去请大夫吗?
全部给我散开,你们,把主母扶到房里,你,去请老夫人,告诉她这儿生的事情,你,去看看老爷同同窗友人吃酒,可曾吃好了。
若是吃好了,便告诉老爷一声,若是没有吃好,那就等着。”
一通安排下来,李秀秀觉得累得厉害。
杏儿及时凑过来,给她捏肩捶背,“主子,您可仔细自己的身子,您肚子里可还有小少爷呢,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小少爷。”
李秀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却仍旧没有走。
直到连夫人虎着一张老虔婆的脸来了,看到李秀秀脸色不怎么好,仍旧在这儿,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挺着个肚子在这儿操心什么?还不快扶她回去休息,让大夫给她开上几副安胎药,不要顾及银钱,只管开名贵的药材好吃好喝地养着我的大金孙子。”
下人应了,扶李秀秀离开的,又化身飞毛腿去找大夫的,种种不一而足。
连逸眼巴巴地跟着自己母亲,母亲被抬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看许愿闭着眼睛躺在那儿人事不知,连逸眨巴了一下眼睛,又长又卷翘的睫毛上就沾上了泪。
那泪还没落下来,闭着眼的许愿突然睁眼,朝他做了个鬼脸,完事继续闭着眼睛人事不知。
连逸:……
连逸挂在睫毛上的眼泪不下不落,他的神情更是一脸的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