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露出笑容:“我知道的,我不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
许愿摸着她的脑袋:“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与殷家的郎君郎情妾意,我阿爹阿娘也为你和殷家郎君定了亲事。
你原本早就可以出嫁,不必随我一道在如今的连府中煎熬,可你一直将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我。
谁曾想,会连你也折了进来。
现在说对不起你也无济于事,绿袖,我知道你因为那晚的事觉得自己配不上殷家郎君,可你怎么知道殷家郎君是如何想的呢?
若是他也这么觉得,那不嫁与他,只当你们有缘无分倒也罢了。
可若是他不这么想,你与他便要因为世俗偏见白白错过这一生。
人这一生,不过短短百年,百年之后,眼一闭,世间事便与自己彻底没了干系,人生短短百年,为何不能对自己好一些,再好一些呢?”
“可我……”
“你想说你是残花败柳,你不配吗?”
许愿再次握住绿袖的手,并将其抬了起来:“卑贱脏污的是连枝,不是你,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你不过是让一个猪狗不如的玩意碰了一下,怎么就觉得自己是残花败柳了呢?
在珍视你,重视你,将你视为天上明月的人眼中,你仍旧皎洁无暇。”
“可我不是了啊。”
“我知道这很难,但你要试着走出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所爱之人。”
“我……”
“你可以的。”
大概从来没有人这么对绿袖说过,绿袖眼中的迷茫一点点地淡去,像是从麻木之中重新生出了名为希望的光。
只是,这光还需要有人推波助澜一把。
这个人就是殷智明。
这事由许愿操作,绿袖得知许愿会让她和殷智明见上一面,却还是有些忐忑:“可是,他如果……”
“没有如果。”
看许愿一脸坚定之色,绿袖咽下了口中的怀疑和不确定,也坚定地相信着没有如果。
她来的时候因为许愿打开自己的小箱子,让连赟一个小孩随意拿那些价格不菲的饰品而絮絮叨叨,结果走的时候,却是心神恍惚,带着忐忑和希望离去。
许愿这边当然是没有如果,以为她提前踩过点。
这个踩点,就是神魂出窍,入殷智明的梦,让他知道了绿袖的遭遇。
殷智明很刚,而且这人不傻,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而是徐徐图之,他将绿袖接走,从此在清平镇销声匿迹,如许承志一样,众人同样觉得殷家儿郎怕是死在了外头。
可有朝一日回归,却是杀上连府,将连枝丢去了娼馆,买通了人,让人折辱连枝,连枝被活活逼疯。
许愿看得咋舌,倒不是同情连枝,就是感觉,殷智明这小哥,竟然还特么有点子男主的运道。
绿袖没有留在连府做了姨娘,而是被殷智明带走,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过了那道坎。
绿袖数次试图自尽,只是都被殷智明救下。
两人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功在一起了。
对于殷智明而言,他只是做了一个梦,可这个梦太过逼真,逼真到哪怕已经从梦中醒来,殷智明心脏仍旧一抽一抽地疼着。
他细细回想梦中生的时间节点,而后,将梦中的时间节点与现实完全对上。
也是同样的时间,梦里他现绿袖被连枝侮辱,他将绿袖带走,随后举家搬离清平镇。
而在现实,绿袖当夜深夜差人送信说不愿意嫁给他,第二日的婚事取消,之后他便再也没能再见绿袖一面。
他们都说绿袖攀上高枝,做了连府的姨娘,自然看不上他,因为他的父亲如今已经不是大掌柜,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翁。
殷智明自然不信,哪怕绿袖当面说了绝情的话,他还是不信。
倒不是普信,而是绿袖说绝情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殷智明的眼睛。
她口中说是她如今什么身份,再直视殷智明,是怕污了自己的眼。
然而两人算起来,也是年少便相知相识的感情,殷智明怎么可能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就气得否认了两人所有的感情,否认了自己以往认知之中的她,坚信她变了呢?
对比之后,殷智明彻夜未眠。
他想,他或许现了他本该早一点现的真相。
殷智明跑去厨房磨刀。
殷父听到声响,披了外衣出门查看,还以为家中来了贼,等看清是殷智明,不由得愣住:“你这是做什么?”
“爹。”
殷智明喊了一声,抬头的时候,眼眶通红。
“我要带袖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