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说古代就是合法的,现在才是礼仪崩坏,他觉得,女孩子本来就是要嫁出去的,就是给人睡的,给穷鬼小瘪三拱,还不如找个青年才俊,哪怕是给对方当妾。”
白兰从小就接触这种说法和观念,哪怕后来觉得家里的观念是错的,可她早就习惯了。
曲勿争不一样,他第一次听这种说法,这还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看法。
他本来想问白兰为什么不反抗,但看到白兰的样子之后,又沉默了。
说起反抗,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被人骂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自己妈妈被骂狐媚子,破坏别人家庭,不要脸等等。
那时候他倒是誓一定要改变这个事实,可结果呢,他为什么改变不了呢?
所以,这句你为什么不反抗,就显得很多余且说不出口。
两人相顾无言,曲勿争想帮白兰,他抬手,放在白兰肩膀上,显示自己的郑重,一脸真诚地告诉她:“你爸妈那套理论早就是被时代抛弃的糟粕,你不要听他们的,勇敢一点,追寻自己的人生,活成自己,我会帮你的。”
李嫂隔着一段距离偷偷拍照,脸上的笑像是成功偷到了鸡一样。
曲勿争被于婉婷管得严,被严厉要求,高中的时候不可能早恋,大学的时候没空恋爱,他要学的东西很多,这些东西都要给于婉婷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来。
于婉婷倒是不会动辄打骂他,但是她会打骂自己。
曲勿争考得不好,于婉婷就一边哭一边扇自己耳光,吓得曲勿争再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看白兰,颇有种看另一个自己的意思。
帮助白兰活出自己的人生,就像是帮助了另一个自己。
年轻男女没有丝毫情爱之情,但看在旁观者眼中,就是满满的感情了。
不巧,紧急杀回来的于婉婷就看到了男女对视的这一幕。
她还算有点理智,没有冲出去当影视剧里最经典的恶婆婆,冲过去一把把白兰推开。
她很淡定,淡定地咳嗽一声,让人知道她回来了,同时淡定地把人叫到自己面前,然后就有了前面教训曲勿争那一幕。
“争儿,你要学会辨别,谁是因为你的姓氏来的,谁是因为你这个人来的,你知道现在的风气,多少女孩爱慕虚荣,只想着拜金傍大款……”
“我知道,眼前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曲勿争说得很平静,虽然谁也不知道,他才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在母亲眼中看到了受伤之色。
于婉婷其实是演的受伤,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和曲鹏翼一个德行,也是倔的,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撞了南墙不回头,到了黄河不死心那种。
但他们都吃软。
曲勿争就是这样。
当然也不全是演,毕竟被看重的儿子这么说,于婉婷心里也确实不好受。
“争儿,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妈妈为什么会和你爸爸认识,为什么会和他有了你,以前妈妈不愿意告诉你,因为你还小,现在妈妈可以告诉你了,你想知道吗?”
曲勿争绷着脸没有回应,然而于婉婷已经给李嫂使了眼色。
李嫂知道自己触了于婉婷霉头,收到眼色立刻上前把难堪的白兰拉走。
“姑妈,我可以赚钱的,我能养活爸妈,你相信我,你帮我说说爸妈,不要逼我做这种事好不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把自己的自尊放在地上供人毫不留情地踩踏呢?”
李嫂从来都弟弟最大,弟弟说什么都是对的,听到白兰的话,她只觉得白兰不知好歹。
“我当年要是有你这个条件,我能嫁给那个烂赌鬼?你说能赚钱,你能赚几个钱?上好的通天之路放在你面前,你不走,你非要钻黄泥巴,你是不是贱的?”
“抛下尊严来傍大款才是贱。”
‘啪’
李嫂不会惯着白兰,当即一巴掌打了过去:“贱?你看看这栋别墅,这地方的一块砖,普通人都要不吃不喝一年才能买得起,你跟我讲自尊,那值几个钱,有钱才行的,你能明白吗?”
白兰捂着脸,并不说话。
李嫂叹气:“你听话,你爸对你算好的,争少爷起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且还年轻,要是换成个糟老头子,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又老又恶心,你才更难过。”
白兰并不知道单独相处的于婉婷母子都推心置腹地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脸上的痛其实没有那么强烈,可她失眠了。
现代很多人,最多被爸妈那充电线打,或者拿拖鞋打屁股,可是她从小到大,爸妈扇她脸,哥哥弟弟扇她脸,姑妈扇她脸。
她早就麻木了。
可是为什么呢?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曲勿争对自己说的话,和说那些话的时候闪亮的眼睛,里面盛着的,名为希望和钦羡。
并不是爱情,爱情?她不配有的,因为从小爸妈就告诉她,她将来是要嫁有钱人像姑妈一样帮衬家里的。
敢谈恋爱,就打断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