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颂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扭头坐下,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书。
那本书是倒过来的。
第二日凤钦果真没来。
来的是一位民间的琴师。
冯止安酷爱一身白衣,被誉为京城的第一琴师,京城第一名妓惜音曾提起他,言语中皆是推崇。
他是凤钦府中诸多门客之一,入宫来教楚云颂弹琴。
琴是君子六艺之一,大周京城的士人都对琴很是推崇,故而冯止安平日极为受尊重,面对楚云颂也有几分傲气。
“陛下,碰琴之前,切记不能直接触之,要先沐手焚香,才是对琴的尊重。”
琴在冯止安的眼中,已然脱了乐器的范畴。
“陛下?”冯止安不悦道。
“啊?哦……”楚云颂敷衍道,“你是凤钦叫来的吗?他真的不来了?”
说话间,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低落。
楚云颂问的牛头不对马嘴,冯止安很是怀疑他说了这么多句,楚云颂那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脸色难看了一些,但还是沉住气道。
“草民是应丞相之请入宫的,其余一概不知。”
楚云颂点点头,“那开始吧。”
冯止安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的怀疑成真。
冯止安滔滔不绝讲了半个时辰关于琴的来历,女帝果真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楚云颂见他这么久都不说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的双眸纯澈,冯止安顿了顿,重复道,“陛下,先沐手焚香。”
冯止安干脆不再看楚云颂,起身演示。
楚云颂看着冯止安身上的白衣,总觉得少了一些韵味。
若是凤相穿,就很好看。
楚云颂摇了摇头,她又在想些什么。
“陛下看清楚了吗?”
楚云颂一脸茫然,“什么?看清楚什么?”
冯止安深呼吸,忍住当场掀桌子的冲动。
“最后一遍。”
这回楚云颂双臂交叠,睁大双眸,神情认真得不得了。
冯止安也教过学生,还算是有几分耐心,看见楚云颂这般态度,胸腔中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些。
“请陛下一试。”
楚云颂积极站起来,自信道,“朕这回绝对看清楚了。”
冯止安满意地微微颔,在心里道。
孺子可教也。
楚云颂粗鲁地撩起长袖。
冯止安脸色微僵。
楚云颂双掌“啪”的一声打进水里,水花迸溅出水盆。
冯止安眼角抖了抖。
楚云颂动作粗狂地洗完手,把手拿出来后,拼命甩手上剩余的水。
水被甩到冯止安的脸上,衣襟上,长袖上。
楚云颂笑得腼腆,“冯先生,是这样吗?”
冯止安抬袖拭去脸上的水,直指楚云颂气得抖。
“孺子不可教也!”
楚云颂神色无辜地举起手,撞倒了水盆。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