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白术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赫胥就不爱听他哭,每次他刚准备哭,总能被赫胥恐吓得自觉收住眼泪。
长大后他养了个孩子,也不喜欢那孩子哭,因为他知道,赫胥不爱听人哭,小孩子也不行。
他养大的那个孩子,后来好像也学了他的喜好。
看着猫爬架上的黑猫,他的身后是纷飞的白雪和明朗的月。
明明是记忆里没有过的身影,说出的话却好像跨过了时间和空间,在脑海里的某个角落翻出蒙尘却刻骨的画页。
此刻,他是白术,是没有孙齐任何记忆的独立的个体。
可这个身体好像不是很配合,他再怎么努力将手伸出去,都触碰不到那只黑猫。
就好像小时候,那人为谢申续命前夜,他们分明就坐在彼此身边,可他再怎么努力将爪子伸出去,都触碰不到那个人。
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隔了千万里,触不可及。
赫胥见他使劲将手往自己这边探,猜到他或许控制不好孙齐的身体,于是将脑袋主动往他手边送去,嘴里念念有词道,“刚刚还不让碰,怎么这会儿主动送上门了?”
到底是谁主动送上门,他好像弄反了。
但是没关系,他感觉到对方在摸到自己脑袋的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于是他在那人掌心拱了拱脑袋,洋洋得意道,“撸猫能缓解压力,小爷不介意让你多摸几下。”
然而下一秒,那只手却僵在了半空。
赫胥不解地抬头看过去,却见那人眼底的雾气未退,只是多了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侧着脑袋在那只手边蹭了蹭,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白术的声音有些颤,却很明显能听出一丝欣喜,他问,“大人,是你吗?”
赫胥听得一愣,腹诽道,刚刚不还说他不是的吗?怎么又是了?
可他再仔细看过去,怎么都觉得这人很不正常,就好像是在梦游似的。
唐茹曾经给他和白安安科普过,梦游的人不能被惊扰到,要尝试将人引导回床上接着睡。
赫胥暗自咋舌,感觉白术比孙齐难应付多了。
他看了看这人光着的脚丫子,突然想回白家了。
虽然白雨长着白术以前那张脸,但就白雨那隐藏身份,白术怎么都不会去他那里抢身体的吧。
黑猫使劲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整只猫身都洋溢着温和且愉悦的味道。
他柔声哄道,“是我,是我,回屋睡觉去成不?”
本以为好好哄着,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会给点面子自己回屋去,可他低估了白术对那个人的执着和认知。
只见白术的眉间慢慢拧了起来,他眼底的蓝色虽然化开了些,却仍旧紧紧盯着面前的猫。
他有些疑惑地问,“赫胥大人,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还记得我,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赫胥此刻只觉得白术是个精神分裂,前一刻还歇斯底里的想吵架,后一刻又像个孩子一样要人哄着。
白安安三四岁的时候都没他这么烦人。
可是没办法,孙齐明早醒了要是察觉出异样,他没法儿交代,万一再给人冻感冒了还要耽误工作。
寄人篱下总是要有点自觉的,比如说,看家和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