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其实我清楚地知道他不会做什么。”
山欢说完就喝茶去了,楼烬却总觉得她这句话应该还有没说完的后半句才对。
——其实我清楚地知道他不会做什么,但我怕那一天真的到来时,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我还是会崩溃,会失望,会怨恨。因为我不想变成那样,不想让两人曾经的耳鬓厮磨和山盟海誓止于怨怼,所以我选择离开。
山欢起身去榻边看了一下江灼的情况,楼烬也跟着站起来。
山欢将江灼身上的薄被往下揭了一点,探向他的颈间,而楼烬则不忍再看那黑洞洞的缺口,下意识别开了目光。
“怪不得赴烟说你和东极是孽缘。”他冲着山欢的背影道。
“也算是吧,”山欢泄愤似地捏了捏江灼的睡颜,“但要我说,你和他才是真正的孽缘。”
她收手起身,转了一半的脸过来:“你知道吗,赴烟重生之后过了大概一百多年吧,你跟我说过一句话。”
楼烬:“什么话?”
“你说,你觉得那个站在白水河边对你回眸一笑的少年永远不会回来了。”
“……”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说这些……楼烬觉得山欢是有意报复。
他就不该说“孽缘”那两个字。
山欢还觉得不够解气,雪上加霜道:“你怀念凡人傅烟其实没什么错,几年相处下来,我也待他如亲生弟弟一般,所以我也很难接受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但你知道吗,我和你的区别就是,我接受了傅烟永远回不来的事实,而你却总透过现在这个赴烟去看一个已经回不来的人。”
楼烬:“……别骂了。”
山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状,楼烬有点无奈。
都什么时候了……还真笑得出来。
“其实你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也挺好的,”山欢笑够了,“不然我怕你愧疚到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弟弟。”
楼烬想说,但有的事也不是说记不起来就能揭过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江灼,于是他便问了。
“我记得他很喜欢梨花,待一切平息之后,如果我送他很多很多梨花的话……”
山欢不说话了,嘴角微扬,要笑不笑地看着楼烬。这位身量九尺的男人此时显得异常局促,目光游移不定,双手本是舒展的,不知什么时候攒成了拳。
整个场面就变得有点微妙了,山欢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怎么可能不明白楼烬到底要问什么。
“你随我来。”她率先一步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