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杯子碎了一地,连同酒液,溅得到处都是。
沈希铭胸膛起伏得更加剧烈,甚至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惊恐的心跳声。
他再慢一步,这杯酒她就喝下了。
看着倪月波澜不惊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知道自己方寸大乱的样子,已经被她尽收眼底了。
她的意料之中,却是他的方寸大乱。
沈希铭剧烈地喘息着,这回酒算是彻底醒了。
他于满屋狼藉之中站立,于无声之中与她对视。
半晌,他闭了闭眼睛,捏着眉心,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连同太阳穴的血管凸起了。
酒精刺激着他的神经,在刺痛中他愈加清醒。他需要冷静。
他沙哑着嗓子:“何煦,送她回去。”
“哦,哦哦……倪小姐,这边请。”
何煦也有些无措,他上前要带倪月离开。
倪月这时反而没有离开的意思,径直走近沈希铭,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与他灼热滚烫的皮肤不同,她此刻指尖冰凉,其实也暴露她隐匿在内心片刻的慌乱。但她佛系温煦的性格使得她外表总是看起来波澜不惊。
手腕的一阵冰凉使得他心中微微一顿,戾气抚平的同时,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她了,哪怕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倪月轻声说:“拿开手。”
沈希铭顿了顿,握着手腕的手,还在拽着他,很轻很轻,是轻易可以甩开的。
但他没有,反而木木地将捏着眉心的手缓缓放下。
倪月端详得仔细,他脸都被打红了:“手重了。”
沈希铭不在意那巴掌重不重。
“你是疯子吗……”
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怎么敢——
沈希铭眼神认真,似乎是在从她身上寻找可以切实证明,她就是个疯子的事实。
“不是。”
倪月实事求是地回答了,但他却莫名地更加确信,她有点疯子的潜质在身上。
“跟我学。”她一本正经地张开嘴,“啊——”
出啊——的声音。
“嗯?”
画风突变了怎么?
倪月像是牙医哄小孩子张嘴似的:“像这样,啊——”
沈希铭懵了一下,在她的催促和教学下,学着她的样子,僵硬地张开嘴。
他自认,除了看牙医,还没这么无语过。
“啊——”
瞬间,沈希铭呼吸一滞,眼神定格在她的脸上,温柔而纯真。
回到了那个,干净清新,少年气的眼神。
因为……
他嘴里被塞了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